王路:《俱舍论》课程考核方案

2023-07-15 15:04:09

我并不开《俱舍论》的课程。这是写给讲授《俱舍论》的老师和学习《俱舍论》的人作为参考的。因为已经写过《俱舍论》学习方法的文章,也写过探讨阿毗达磨的文章,这里就假设我来开《俱舍论》这门课,聊聊会用怎样的标准考核。

《俱舍论》600个颂,加上开头结尾607个。这是按四句一颂计的。实际情况有些是六句、八句,三句甚至一句。把整个607颂背下来,时间控制在80分钟内,算是会背;60分钟内,是背熟;40分钟内,是到位。

如果能背到40分钟以下,得40分。有1个错误扣1分。一句(5个字)当中的错误算1个。比如,“后三三余无”背成“后三二余无”或者“后二二余无”,都算1个错误。一个颂4句,最多4个错误。漏背一个颂,也是4个错误。

超过40分钟不到60分钟,得30分。超过60分钟不到80分钟,得20分。仍然是1个错误扣1分。

如果有人78分钟背完,5个错误,这部分得15分。38分钟背完,6个错误,得34分。

假设班里40个学员,时间不允许每个学员当众背,可以分成8人一小组,一个人背的时候,其他7人录音并记录错误。中间不打断,他背错了也可以自行发现和纠正,只是要占用时间。自己没发现的错误由其他学员记录,录音是为了核对。超过80分钟还背不下来,或者超过20个错误,都按0分计,不用继续背了。

给600个颂编码(不包括首尾7个)。每人随机抽取10个颂。这是整个班级40人一起做的。并不是一次性抽取10个,而是每一轮以随机次序抽人,每人随机抽取1个颂简单讲解,共10轮。只要你这一轮还没被抽中,下一个可能被抽中的就是你,任何剩余的颂都有可能被你抽到当众讲解。

如果碰到与上下句相连的颂,也需要简单提及。已经被抽取的颂不会再次被抽中。

每个颂5分,得分最多为5,最少为0。10个颂当中,如果有8个颂答得准确完整,就可以得到40分。碰到不会的颂,可以放弃,得0分,答得完全错误,也得0分。

如果有人在抽中的颂上得0分。其他学员就有解答该颂的机会。优先解答权掌握在目前得分最少的学员手里。比如有人前一部分得0分,这时候他有优先讲解别人得0分的颂的权利。如果他行使该权利,却不能得到3分(给出大体过得去的解释),他将失去接下来3次同样的权利。

碰到很难的颂,如果很多得分低的人都放弃作答或完全答错,得分高的人也有机会轮到。

每个人虽然随机抽10个颂,但最多只能优先答8个。剩下2个要和其他学员一样竞争解答的机会。

这样,在该部分,除了自己抽中的颂最高能得到40分之外,也可以靠回答别人答不出的颂加分,加分以40分封顶。也就是说,哪怕第一部分得0分,如果实力足够强,靠第二部分也可以得到80分。

该部分以有人得到80分结束。如果600个颂都轮完,还没人得到80分,就从得分最少的颂开始继续循环。

论文不提倡写成简单的“读书笔记”。很多阿毗达磨方面的论文,就是抄抄原文,翻译解释一下,这是不能得高分的。

提倡把书上没有写明但可以推理出来的观点阐明。

论文大体有两种,一种是自己提出问题,自己尝试解答。最好不是答案能直接在书上找到的。另一种是,阅读别人的论文写《读后》。《读后》不是要写别人的论文好在哪里,是要写别人哪里错了。不要找见仁见智的错误,要找板上钉钉的错误。这和第一种相反,最好直接列出原文,证明别人错了。这样也能避免自己的论文出现那种可以直接用原文来否定的错误。——这一点非常重要。很多写阿毗达磨论文的人,是并没有系统完整地学习过阿毗达磨,没有把《俱舍》《婆沙》《正理》通读一遍的。通读过的人去看他们写的东西,非常容易发现问题。

有些错误是低级的错误,有些错误是高级的错误。《读后》如果只是发现低级错误,得分不会高。如果发现高级的错误,就可以得高分。和发现错误的数量无关。

举例来说,写《吕澂《阿毗昙心论颂讲要》读后》,吕澂说,“缘四谛智即得离”,指出吕澂少说了“忍”,就是个一般的发现。吕澂说,“欲界烦恼唯是不善,故不能生有覆无记”,指出应该说“欲界修所断烦恼唯是不善”,这是中等的错误。吕澂说,“已离自地欲,向上而未至上地,则成就初禅净定”,其中“已离自地欲”是不对的,这是重要的错误(或者你为吕澂辩护,把“自地”解释成欲界也可以)。吕澂把“住上应当知,无漏成就禅”解释为“若住上地,则成就无漏也”,这就是混讲了——你指出原文正确的理解,就能得到高分。

高分论文不在于你写得都对——如果去写最简单的内容,谁都可以写对——在于你敢去啃硬骨头,最难理解的地方,容易栽跟头的地方,你去琢磨它到底是怎么回事,给出理由和依据,就能得到高分。

这部分20分。如果特别优秀,可以多给10分。以总分不超过100为限。

这三部分,前两部分是基础。第一部分是基础中的基础。如果我自己参加这样的考核,第一部分也得不了高分,以我过去的经验,最好的时候,也只能得十几分(不过,40分是完全可能的,如果肯老老实实去背,我也有希望)。加上第二部分,我应该可以得七八十分。算上第三部分,90分是问题不大的。

在这个标准下,如果能得80分,《俱舍论》、有部阿毗达磨,可以说是大体熟悉了——不至于再犯低级错误了。

上面讲的虽然是考核方案,实际上也是可以当成课堂内容的。——课堂最重要的是,调动起大家的积极性。不要老师在那儿讲,大家听不懂,直打瞌睡。要让每个学员随时都有可能突然抽到一个颂来当众讲解,并且随时有拿下别人讲不出的颂而得分的机会,这样就能保持高度的警惕和兴趣。让每个人亲自动手去查一查,复核一下学者们关于阿毗达磨的论文,看看他们曾经犯下多少错误,甚至大学者也犯非常低级的错误,就会引起对阿毗达磨的兴趣。实际上,过去的论师,就是这样学习阿毗达磨的。按照过去论师学习阿毗达磨的方法,就能慢慢掌握他们所熟悉的知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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