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文灿:拼命三郎的传奇人生——是画不是梦(三)

2025-03-02 14:11:00

陈文灿说:“人生是一幅画,画画的人就是自己,绘画的风格如人生,既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样式,也是一个渐变的过程。叙述人生经历,就是因为,这段经历是艺术人生最主要的基础构建,也呈现着自己的精神形态和艺术追求。”

尽管鹭潮美术学校1952年就已经成立,比中央工艺美院还早几年,可是,由于一段时间停办,早已名存实亡,学校既没有教学课程,也没有办学场地,老师也都多年闲赋在家,福建省二轻厅有人建议办在福州的螺州,陈文灿反对,决定回鼓浪屿复办。

鼓浪屿东边是洋建筑,西边是一个接一个的坟墓堆,原鹭潮美术学校教学大楼耸立在那里,显得那么孤立,陈文灿向厦门师范借了四间教室(原福建工艺美术学校的教学楼部分),他和妻子又借了小学边的一间九平米小屋住下,开窗见坟,清明节前后,到处飘着纸钱,十分阴森、凄凉,有一天晚上,陈文灿回住处的路上,鼓浪屿没有路灯,漆黑漆黑的,陈文灿手里拿着手电筒往前走,突然一个黑影与他擦肩而过,“那么迟晚了,还有人经过”?回头一看,什么人也没有,顿时,毛骨悚然,退回几步,重走,“猫地”退回去,重新再走一次,还是一个一个黑影与他擦肩而过,汗都出来了,转念一想:“老子一生不干坏事,鬼怕我,还是我怕鬼”?父亲说过:“生大王大过死大王。”如果有鬼,抓一个,还是一大发现,于是又退回去,一步一步地走,地上是一畦一畦的地瓜藤,二米开外的坟边,有一根圆柱,圆柱上,有一个圆球,手电筒亮了,地上就成了一个影子,仿佛人影,他和手电筒往前走,这影子就照着人的步子,从身边闪过。吓人,没鬼。

插队回城的妻子和陈文灿住的差、吃的更差,从生活福利最优质的福建省政府机关大院到鼓浪屿过最基层的生活,吃学生食堂,每月,只有五次可以买到有几片肉的菜,陈文灿每天挑一担水到山上小屋,怀孕的妻子用三块砖头架一小锅,在门口煮地瓜稀饭,一切食品凭票排队供应。

上级只给8万元复办学校的经费,怎么办?如何办?可谓是困难重重,然而,对于一个勇于克服困难的人而言,困难往往更能激发斗志。陈文灿带着老师首先“圈地”,先找一个立足点。

陈文灿查了学校用地红线图,只有27亩,显然,这地方太小了,而且,1974年厦门市还没有时间管理鼓浪屿的事,困难激发了陈文灿的倔劲,他想:“不管怎么困难,只要不是农地,不是民居宅基地,就先用围墙围起来,先搞教学硬件”。

首先,每周一天,发动工农兵学员参加建校劳动,建男生宿舍楼、女生宿舍楼、教师宿舍楼,……,他自己动手当建筑队小工,每天带头与男生扛石头,女生搬砖、接力运沙,用各种数字刺激想方设法加快建校速度,由于劳动量大、食物匮乏,饿得前胸贴后背,一次突发奇想,他们到厦门皮革厂猪皮上刮下来一些脂肪,熬油,煎海蛎子来改善生活。

一个艺术学校没有图书、没有图书馆一定是不可思议的事,陈文灿团队经厦门市教育局批准,把鹭潮美术学校停办之前从苏联引进的美术画册、艺术资料,以及国内早期的一些图片资料,从厦门师范学校移交回来,组建成图书馆,这批资料在福建工艺美术学校停止办学时划归到厦门师范学校,协调归还时,走了很多程序,做了若干次批准,也差点没让陈文灿受到处分。

这批图书,在复办学校时,陈文灿就向厦门市教委提出这些图应该归还福建工艺美术学校,厦门市教委明确同意,但是,厦门师范迟迟不肯移交,于是,陈文灿又提出两家共同管理这批图书的建议,先封起来,以免丢失,厦门师范同意了。后来,厦门师范一个教师撕开封条进去把图书借走了一批,厦门工艺美术学校的张云松老师把这个事情告诉了陈文灿,当时,陈文灿认为机会来了,叫了两个班的学生到图书馆,先让班长故意与图书管理员吵架,缠住不让他们去厦门师范报告,其他的学生拿几十个麻袋去装图书,搬到另一个地方藏起来。此前,陈文灿他们学校领导班子也讨论过“如何抢图书”一事,其中一个副书记不同意,表示反对,陈文灿对他说:“要么,你去告密,要么,你别参与,责任由我一个人承担”,果然,副书记没有参与,“强图书”当天,也没有上班,然而,在几个老师的带领下,图书“抢”的十分成功,之后,陈文灿马上向福建省二轻厅报告:“抢了厦门师范掌控我们图书的错误做法,并说明了所犯错误的原因”。省二轻厅领导指示:“上级查这件事,你自己承担责任,不要涉及其他人”。第二天,厦门市教委就派人调查,陈文灿如实说明“抢图书”的全过程,特别强调:“都是我的错,与其他同志无关,与学生无关,可以免去我的校长职务,但是,图书绝对不能返回”。时任厦门市教委领导蒋玲同志高水平里处理了那件事,她可能也认为陈文灿为人耿直,又出于公心,结果省二轻厅没表扬,厦门市教委也没有批评,这批图书却成了福建工艺美术学校的重要资产,在后来的教学中,发挥了重要的作用。

在师资队伍方面,陈文灿团队请回了老校长书法篆刻家许霏、鹭潮美术学校创办人之一杨夏林,杨夏林是李可染的学生,是很独特的山水画家,也请回很多原来的老师,如顾一尘、石延龄、孔继昭、王仲谋、张云松、陈俊、周荷生、庄元贞、秦长安、孙桂煌、吴振勤、陈志宏、邱福荫等等老师,又吸纳了一批原学校的优秀毕业生,如王明照、蔡清枝、吳景希、王振裕、郑景贤、王则坚、洪树德等等。从专业门类、专业水平、业务梯次等方面组建成一个非常完整师资队伍,这成为福建工艺美术学校的中坚力量。

在教学内容方面,七十年代,全国只有一个中央工艺美术学院,全国中专类学校,也只有北京、河北、上海、青岛、福建几所,教学各自摸索、教材各自编写,工艺美术类专业没有全国统一的教材和教学大纲,为此,陈文灿,一边亲自参与教学、一边整理教材,尤其暑假期间,整天到图书馆翻阅资料,重要的都做了笔记,好的图形,还用白描勾勒起来,经过多年的努力,终于建立起一套教学体系,并成为全国唯一重点工艺美术类中专学校。

从1974年到2003年,陈文灿想尽一切办法从省市各级领导那里争取经费和紧缺物质,他也成了领导心目中“常客”。从水泥、钢材、玻璃到规划审批,共建13栋师生教学楼,从食堂、礼堂、创作楼、交流中心、生活楼房到操场、跑道、绿化、雕塑、壁画等景观设施,一应俱全。学校渐渐走向了全国,也被评为《花园式文明单位》,为“世界海上花园”的厦门鼓浪屿增添了一道靓丽的风景。

在漆画工艺探索方面,更是一骑绝尘,他们为中国漆画开辟了崭新的局面,为中国漆画事业做出了突出的贡献。在此引用人民日报社老记者张安南2013年的文章“陈文灿开创了一个新的画种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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